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倭国人的底色是自卑 (第1/3页)
在大明对外关系里,皇帝对倭国是最狠厉的,没有之一,这不是大明皇帝在展示自己的暴戾,而是他要给万民一个交代,对嘉靖倭患的回答。
熊廷弼显然延续了这一个作风,这个写满了狂傲的作战计划,就是熊廷弼对江户川武士的减丁。
朱翊钧不知道熊廷弼是如何说服这些武士送死的,这么疯狂的计划,难道倭国的武士,就不知道反对吗?北条氏政和氏直父子,归降大明,他们也不反对吗?
因为远在数千里之外,他给熊廷弼的回信里,只有叮嘱他小心,如果真的无以为继,回大明就是,大明可以重来很多次。
十一月的江户川,宛如一副极美的画卷。
极目远眺,关东平原广袤无垠,似一片金色的海洋,落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与天边如血的残阳交相辉映,远处群山如黛,层林尽染,枫叶似火,松柏常青,无数的色彩如同泼墨,勾勒着这幅名为祥和的画卷。
江户河,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的穿过了这幅画卷,伸向了远方。
就在江户川入海之处,堪称宏伟的江户城,屹立在滔滔河水之畔,这座城池仍然没有完工,竣工的只有城中心的天守阁。
阁身朱红色的立柱与白色的墙壁相互映衬,在深秋初冬的色彩中显得格外醒目,层层迭迭,飞檐翘角,阁顶的青瓦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天守阁的窗户犹如一双双深邃的眼睛,俯瞰着整座城池和周边的山川河流,而熊廷弼就站在最高的一层,俯视着整个江户城。
城中行人穿梭如织,有身着武士服的武士、有忙忙碌碌的商贩、行色匆匆的百姓,挑着担子的渔夫在四处兜售刚做好的鱼丸。
“在熊总督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原,武士和农夫之间的冲突,从未断绝,连河水都那般浑浊和腥臭,里面混杂了太多百姓的血肉,土地被抛荒,山林中的野兽,袭击着村落,而肩负保卫职责的武士,却在游廊里花天酒地。”
“熊总督带着天兵到来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百姓拥有了自己的姓氏,村寨在逐渐形成,甚至有了三丈左右的土墙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和家园,村民们被组织了起来,使用手里的农具,杀死了杀人的野兽,击退了前来劫掠的匪寇和武士。”
“尊敬的熊总督,作为世代守护这片土地的大名,我代表这里的万民,再次诚挚的感谢您的仁慈和怜悯,我们为您修建了这间不值一提的天守阁,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北条氏政跪在地上,十分恭敬的说道。
今天是天守阁竣工的日子,袁政和袁直二人,用小田原城战俘完成了天守阁的修建,不是不值一提,是整个倭国规制最高的天守阁。
熊廷弼前来验收,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对于袁政和袁直而言,面前的熊廷弼,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人,因为熊廷弼非常非常的矛盾。
一方面,他有强壮的体魄和堪称悍将的武力,另一方面,他身上还有儒学士的儒雅随和,矛盾的气息,矛盾的人。
“今日江户川的繁荣,皆仰赖熊总督的经略,相信不用多久,整个日本,都会笼罩在阁下的仁慈和怜悯之中!”袁直也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
熊廷弼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这种沉默,让袁政和袁直有些茫然和彷徨不安,难道天守阁营造,熊廷弼并不满意?
还是建的不够恢弘,不够精美,让熊总督失望了!
“尔俸我禄,尔行我住,皆民膏民脂。”熊廷弼终于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把袁政和袁直说懵了。
不是他们汉话不好,倭国的公卿、大名都学汉话用汉文,他们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还请阁下治罪!”袁政和袁直彻底慌了,已经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吗?这是他们下意识的反应。
熊廷弼一看这两个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摇头说道:“起初,我非常反对江户天守阁的营造,我并非倭国大名,按照大明礼制,我理当营造总督府,而非天守阁。”
“天守阁远比总督府要昂贵许多许多,木材、石料、人工,这些花费到垦荒上,不知道能开出多少良田。”
“我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俸禄和我们的衣食住行,都受百姓供养,一定要始终记得这一点,都是民脂民膏。”
“起来吧。”
最终还是建造了天守阁,主要是出于统治象征的考虑,不造一个,这倭人还不知道这片土地换了主人。
“谢阁下教诲!”袁政和袁直一头雾水,但还是站了起来。
熊廷弼感觉自己有点在对牛弹琴了,对这些倭国统治阶级讲爱民、讲责任、讲担当,完全是白讲,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儿,这些肉食者,根本无法理解。
他们听不懂的时候,还以为熊廷弼要为难他们,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个环境,去听懂这些话的含义。
在倭国已经六年有余,熊廷弼对倭国人有了十分深入的理解,倭国人的底色是自卑。
倭人始终在寻找着‘他者’为锚定,去锚定自己的一切,像极了倭国的地理形势,孤悬海外的孤岛,需要大陆的去定义它的轮廓,和文明的边界。
这种始终依附于他人的状态,造成了倭人的自卑。
他们把京都西边叫做长安,东边叫做洛阳,把大名们入京叫做上洛,而他们的所有文化、经济、技术等等一切,都来自于中原的舶入,这种次生、衍生文明,造就了这种骨子里的自卑。
同样,这种自卑,还来自于生存的焦虑。
倭国没有精耕细作,没有足够的农具,本该承担保卫职责的武士,总是在劫掠着穷民苦力,生存的焦虑,让倭人学会了逆来顺受,最终的结果,就是自我卑贱。
而自卑的底色,让这些倭人,始终处于彷徨、迷茫、焦虑之中,他们渴求着更加稳定的生活,他们对一切的悲剧,都认定为倭国地狭田少、地震频繁和风暴不断,只认为是天灾,并不认为是人祸。
单纯的把不幸归因于天灾,倭人对大陆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入唐,就是这种自卑之下建立起来的共识。
普通的倭人,并不了解中原王朝的变迁,他们将中原称之为大唐,似乎只要入唐,就能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只要入唐,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好。
如果仔细剖析极乐教的诞生和在倭国的广泛流行,就会发现极乐教的本质就是入唐。
极乐教的诞生,是军事进攻失败后,败犬路线的入唐。
自我矮化、自我卑贱、为奴为婢也要登极乐净土,去到大明,是极乐教广泛流行的文化根基。
而骨子里的自卑,造成的逆来顺受,让他们不敢反抗,也很少反抗,更加难以出现爱民的共识,秩序都是在斗争中建立,而公平来自于反抗的争取。
没有反抗就没有公平,没有斗争就没有秩序。
几个大名带着农夫的百姓一揆,并不是穷民苦力的反抗,因为这个时候的倭人,压根就没有姓氏,百姓这两个字,和大多数倭人无关。
从姓名就可以看出来了,他们的名字千奇百怪,姓氏更加五花八门,这些名字和姓氏,就像倭人本身一样,如同野草,春生夏枯,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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