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问师_拾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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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问师 (第2/3页)

边画了一只简笔画的小羊,羊角还是歪的。

    这个姑娘不只是在“不理解”,她是在“思考”,在把书本上的知识和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这比单纯的记笔记难得多。

    “问得好。”

    孙教授抽出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坐标系,X轴标上“时间”,Y轴标上“种群数量”,“我们先从指数增长说起,就是这个J型曲线,它假设环境里的资源是无限的,没有天敌,没有疾病,种群数量会一直涨......”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一条流畅的J型曲线逐渐成形。

    老师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落在拾穗儿的心尖上。

    每当讲到关键处,他会放慢语速,用笔尖轻轻点着纸面,“你看,这个曲线是不是很陡?但现实里不可能这样,就像你说的,家乡的草不会无限多,雨水也不会一直充足,所以就有了S型曲线。”

    孙教授又在旁边画了一条S型曲线,曲线的起点很低,慢慢上扬,到了中间突然加快速度,最后又平缓下来,停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条水平线就是K值,也就是环境容纳量。但你说得对,K值不是固定的,它会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就像你家乡的雨水——雨水多,草多,K值就高;雨水少,草少,K值就低。

    课本上写的‘固定数值’,是为了让我们更容易理解模型,就像我们学数学时画的辅助线,是帮助我们看清规律的工具。”

    孙教授的铅笔停在曲线的拐点,“这里,就是环境阻力开始显现的时刻。

    就像一个孩子在成长,小时候长得快,一年能长十几厘米,到了青春期突然蹿高,然后速度就会慢下来,最后长到一定高度就不再长了——不是他不能长了,是身体的‘环境容纳量’到了,骨骼闭合了,营养也会优先供给其他器官......”

    拾穗儿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紧盯着那张草稿纸,连呼吸都放轻了。

    孙教授的话像一把钥匙,慢慢打开了她心里的锁。

    当他讲到“种群密度接近K值时,增长率会逐渐下降直至零”,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就像我们戈壁滩上的梭梭树!”

    她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连带着西北口音都重了些,“我们家乡的梭梭林,都是一片一片种的,不能种太密,太密了就会互相抢水、抢阳光,长得又细又矮,还容易枯死;种得稀一点,每棵树都能长好,枝繁叶茂的,还能固沙。一块地只能长那么多梭梭树,再多种就长不活了,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种群密度接近K值’?”

    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很好的类比!生态学的理论,从来不是纸上谈兵,它就藏在我们的生活里,藏在你家乡的草原、梭梭林里。你能把知识和自己的经历联系起来,比记住十个公式都有用。”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从上层抽出几本期刊,期刊的封面已经有些发黄,边缘也卷了起来。

    他翻找出几篇论文,标题上写着“阿拉善盟梭梭林种群动态研究”“干旱区植被环境容纳量变化分析”,“这几篇都是关于荒漠植被种群动态的研究,里面有具体的数据和模型应用,还有实地调查的照片,你拿回去看看,或许能帮你更好地理解。”

    拾穗儿双手接过那几篇论文,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质感,心里突然暖暖的。

    论文的边角已经微微发黄,散发着油墨和旧纸张特有的气味,纸页上还有老师用铅笔做的标记,在“降水量与K值相关性”旁边画了一个小圈。

    她把论文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珍宝,生怕不小心弄坏了。

    “谢谢教授。”

    她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头发都垂到了胸前。

    孙教授笑着摆摆手,“不用谢,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

    那个傍晚,拾穗儿没有去食堂吃饭,也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三楼靠窗位置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从这里能看到学校的操场和远处的高楼。

    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把论文摊开在桌面上,又拿出笔记本和笔,摆得整整齐齐。

    斜阳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家乡戈壁滩上的云影。

    第一篇论文是关于阿拉善盟的梭梭林种群研究,作者是一位来自甘肃的教授,看到“甘肃”两个字,拾穗儿觉得格外亲切。

    论文里有数据表格,有折线图,还有实地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梭梭林长得很茂盛,远处是连绵的沙丘,和她家乡的景色一模一样。

    当她看到“研究人员用逻辑斯蒂模型拟合梭梭种群增长数据,得出该区域梭梭林K值为3.82株/公顷”时,心跳突然加快了,指尖都有些发麻。

    3.82株/公顷——这个冰冷的数字,此刻在她眼里却活了过来。

    她想起了家乡的梭梭林,阿爸在也时带着她去种梭梭,每次都会量好间距,说“两棵树之间要留够三步远,不然长不好”。

    原来阿爸的“三步远”,就是论文里的“3.82株/公顷”;原来阿爸嘴里的“经验”,就是书本上的“逻辑斯蒂模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爸常说“一块地就像一个人,承载能力是有限的”,这句话里藏着的,就是最朴素的生态学智慧。

    她在笔记本上认真地抄录着关键段落,遇到不懂的术语就用红笔圈出来,旁边写上“查词典”“问老师”。

    图书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像一株倔强生长的梭梭。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抬起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在省城的图书馆,而是回到了戈壁滩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羊群在草原上慢悠悠地吃草,阿爸坐在石头上抽烟,阿妈在帐篷里做饭,炊烟袅袅,飘向远方。

    第二次生态学课,孙教授刚走进教室,目光就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像在寻找什么。当看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着拾穗儿,她正低头预习课本,手指还在轻轻划着书页时,他微微点头示意。

    拾穗儿抬起头,正好对上老师的目光,她赶紧露出一个微笑,心里像喝了奶奶阿古拉做的甜奶茶,暖暖的。

    这节课老师讲的是“种间关系”,讲到竞争、共生、捕食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全班同学说:“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就拿荒漠里的梭梭树和肉苁蓉来说——

    肉苁蓉是寄生植物,它要依靠梭梭树的根系才能生长,而肉苁蓉的生长又能帮助梭梭树吸收水分,这就是典型的互利共生关系。”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拾穗儿身上,“之前有同学跟我聊过家乡的梭梭林,其实很多生态学案例,都藏在我们的生活里,只要多观察、多思考,就能发现。”

    拾穗儿的脸又红了,却不再像上次那样紧张,她挺直了背,认真地记着笔记,把“梭梭树-肉苁蓉”的例子写在笔记本上,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标上“互利共生”。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陆续收拾书包,拾穗儿还在整理笔记,没等她起身,孙教授已经走到了她的课桌旁。

    他的手自然地撑在桌面上,指尖还沾着一点粉笔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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