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扎根 (第2/3页)
,手里摇着一把边缘都磨破了的蒲扇,扇出的风也是热的。
她的头发全白了,用一根蓝布条简单束在脑后,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住,脸上的皱纹里嵌着细小的沙尘,却依旧精神矍铄。
拾穗儿跟在后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旧衬衫,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看到院中的情景,眼中立刻流露出和陈阳一样的感动,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李大哥,他王婶,真是辛苦你们了。”
阿古拉奶奶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凉好的井水,“快,喝口水歇歇,这天太热了。”
“奶奶您客气啥!”
王婶连忙接过碗,先递给陈阳,“后生你喝,你是客人。”
陈阳推辞不过,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井水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土味,却异常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压下了喉咙里的灼烧感,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他又把碗递给小石头,孩子接过,仰着脖子喝得干干净净,还舔了舔碗边。
李大叔是个实干派,没再多歇,立刻拎着工具箱走到西厢房窗边:“我先把这旧窗户拆了,换块新的,再把窗框加固加固,这样既能通风,又能挡点风沙。”
说着,他拿起撬棍,小心翼翼地插进窗框和墙体的缝隙里,用力一撬,那扇糊着旧纸的木板窗就松动了。他动作麻利地把旧窗户拆下来,露出窗框上松动的木茬和细小的裂缝。
陈阳也想帮忙,可刚蹲下身,就觉得暑气扑面而来,头晕乎乎的,手上也没了力气。
他看着李大叔熟练地清理窗框、打磨木茬,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淌,却始终没停下手里的活,心里越发愧疚。这酷热的天气,连他这个年轻小伙都觉得难熬,李大叔却还要干这种体力活,可他脸上没有半点抱怨,只有专注的神情。
王婶也没闲着,她拿着抹布,把西厢房的门框擦了擦,又搬来几块石头,放在门边:“等窗户装好了,把这门帘挂上,正好能挡点太阳。”
她一边忙活,一边和拾穗儿说话:“穗儿啊,你能劝陈阳来咱村,真是委屈他了。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跟婶说,婶帮你想办法。”
拾穗儿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婶,谢谢您。陈阳他……没抱怨过,他是真心想帮咱村。”
她看向陈阳,眼神里满是温柔的鼓励,陈阳也朝她点了点头,心里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拐杖拄地的“笃笃”声,老村长披着一件半旧的粗布汗衫,拄着那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枣木拐杖,慢慢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和胡须都花白了,脸上的皱纹比阿古拉奶奶还要深,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汗衫,贴在背上,可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眼神也依旧坚定。
“老村长,您怎么来了?这天多热,您该在家歇着。”
李大叔停下手里的活,关切地说。
老村长摆了摆手,粗重地喘了口气,用搭在肩上的旧汗巾擦了擦脖子:“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在家歇着。育苗地和教室的事得抓紧,可这天气太热,白天根本没法干活,只能趁早晚凉快的时候干。”
他说着,看向陈阳,语气里满是赞许,“陈阳小子,委屈你了。等过些日子凉快了,咱的活就好干了。”
陈阳连忙摇头:“村长,我不委屈。大家都这么帮我,我更得好好干,不能辜负大伙儿。”
说话间,陈阳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李大叔的右侧肩胛骨,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一条黑色的蜈蚣,蜿蜒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他心里一动,刚想问这伤疤的由来,就被老村长的话打断了。
“陈阳啊,你李大叔可是咱村的英雄。”
老村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敬佩,“他背上那道疤,是十年前那场特大沙尘暴留下的。当时三个娃被困在旧教室里,房梁眼看就要塌了,你李大叔硬是冲进去,用后背顶住了塌下来的椽子,把娃们救了出来,自己却被砸伤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大叔的伤疤上,小石头更是瞪大了眼睛:“爹,你好厉害!”
李大叔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黄历了,提它干啥。当时就想着娃们不能出事,也没顾上别的。”
他说着,又拿起锤子,继续钉窗框,可陈阳却分明看到,他的耳朵微微泛红,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戈壁汉子独有的担当,为了守护身边的人,哪怕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陈阳的心被深深震撼了,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看着李大叔专注的侧脸,看着那道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的伤疤,突然明白,所谓扎根,不是在肥沃的土地里安逸生长,而是在贫瘠的戈壁上,用血肉之躯守护希望,用坚韧的意志对抗残酷的自然。
这些看似平凡的乡亲,骨子里藏着最动人的勇敢和善良。
早饭后,日头渐渐升高,暑气越来越盛,院子里的沙土被晒得滚烫,隔着薄薄的鞋底都能感觉到灼痛感。
空气中弥漫着被晒焦的尘土味,连路边那几棵歪脖子胡杨的叶子都被晒得打了卷,蔫头耷脑地垂着,没有一丝生气。
按照约定,一行人趁着还不算最热,去村头查看旧教室。
走在村里的土路上,脚下的沙子烫得人不停踮脚,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陈阳看着两旁低矮的土坯房,不少屋顶都盖着塑料布,墙壁上布满了风沙侵蚀的痕迹,心里越发沉重。
旧教室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在毒辣的日光下,它歪斜地立在几棵枯死的胡杨旁,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墙体上的土坯已经松动,大片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掺杂着麦秸的黄土,像一道道难看的伤疤;
屋顶的瓦片碎得七零八落,有一块直接塌陷下去,露出发黑腐朽的椽子;
窗户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几个空洞洞的方框,像失去眼珠的眼眶,无奈地望着天空;
门框也歪斜得厉害,门板虚掩着,风一吹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李大叔走上前,用力推了推门板,门板“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灼热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陈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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