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后的眼睛_时代洪流中普通人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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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后的眼睛 (第1/3页)

    张建设的手指在那张五元纸币上摩挲了许久,纸币的边缘都被他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软。他能想象出女儿看到糖葫芦时惊喜的眼神,但更能想象妻子看到这“不必要的”开支时,那欲言又止、充满忧虑的神情。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煤烟味的空气,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松开那张五元钱,转而摸出一枚五分钱的硬币,递了过去,声音干涩:“来……来一串。”

    老头接过硬币,熟练地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他。那冰凉的、带着硬壳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包装纸传到掌心。

    他没有立刻离开,推着车,站在市场边缘,望着不远处那几栋熟悉的、同样破败的筒子楼。家的窗户就在其中一扇后面。此刻,那窗户后面,是否有女儿期盼的目光?是否有妻子忙碌的身影?她们是否已经听到了风声?

    这三公里的路,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每一步,都象是踩在碎玻璃上,疼痛从脚底蔓延到全身。风雪依旧,前方的家,曾经是温暖的港湾,此刻却象是一个需要他去面对的、更加残酷的审判庭。他握紧了车把,那串糖葫芦在他手里,沉甸甸的,不再是甜蜜的慰藉,反而成了他无能和无力的、冰冷的证明。

    筒子楼三楼的窗户后面,十岁的张小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紧贴着冰冷玻璃。她身上那件红色的、袖口已经磨出毛边的旧棉袄,在灰蒙蒙的窗景前显得格外刺目。鼻子在玻璃上压出一个扁平的白色印子,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氤氲开一小团模糊的雾,又迅速消散。

    她看见爸爸了。

    那个推着破旧自行车、在楼下雪地里徘徊的身影,是她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爸爸没有像往常那样,把自行车利落地锁在楼道口,然后大步流星地上楼,沉重的工靴在楼梯上踏出坚实而令人安心的声响。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垂着头,仿佛脚下不是积雪,而是粘稠的、无法挣脱的泥沼。雪花无声地落在他弓起的背上,落在他那件一年四季都穿着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上,几乎要将他塑成一尊雪人。

    小梅的心揪紧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爬上她稚嫩的心房。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拉拢着窗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窗帘是妈妈用厂里发的劳保毛巾拼凑的,粗糙的质感磨着她的掌心。

    “看什么呢,梅子?”隔壁王婶的大嗓门隔着薄薄的墙壁传过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却又足以让这边听清的“关切”,“是不是你爸回来了?今儿个厂里可是宣布大事了!哎呦喂,这世道,真是说不准呐……” 声音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打探和一丝隐秘的兴奋,像一只黏腻的手,试图扒开别人家的门缝。

    小梅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她讨厌王婶这种语气。以前爸爸年年当劳模的时候,王婶总是满脸堆笑,变着法儿地夸她“有出息”,时不时塞给她几颗快化掉的水果糖。可现在,那声音里的味道变了,像放久了的剩菜,散发着一股酸腐气。

    楼下的张建设终于动了。他不是去锁车,而是抬起手,用那双戴着磨破线劳保手套的手,反复地、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是在擦雪花吗?可那动作,分明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绝望。小梅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她看见爸爸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丧和无力,却像冰冷的针,刺穿玻璃,直直扎进她的心里。

    “听说机加车间那张建设,就那个老劳模,也下来了!” 楼道里,不知是哪家的女人在和另一个人搭话,声音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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