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四十八小时_时代洪流中普通人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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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上的四十八小时 (第1/3页)

    张建设用几乎是被克扣和施舍般结算来的微薄工钱,买到了一张最快出发的、通往北方的绿皮火车硬座票。不是卧铺,甚至不是靠窗的座位,而是挤在三人座最外面、紧挨着冰冷车厢连接处和污秽不堪的厕所的那个位置。

    车厢里,活像一个人肉罐头。汗味、脚臭味、劣质泡面和熟食混合的油腻气味、婴儿的奶腥味、还有厕所门开关间溢出的刺鼻氨气味,层层叠叠地交织、发酵,在温暖(或者说闷热)的车厢里酝酿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空气。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吸入的不是氧气,而是无数微小的、污浊的颗粒。座位上、过道里,甚至座位底下,都塞满了人,各种方言的喧哗、小孩的哭闹、收音机里嘶哑的歌声,汇成一片嗡嗡作响的噪音海洋。

    张建设蜷缩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里面装着的是他全部的家当和希望。他不敢合眼,一闭上眼,就是李桂兰那半句带着哭腔的“家里出事了,快……”,后面跟着的,是无数种可怕的想象:是小梅病了?是桂兰病情加重咳血了?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阵发慌。窗外飞驰而过的、逐渐从南方的葱郁变为北方萧瑟的风景,在他眼中只是模糊的、毫无意义的色块。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孩子不停地哭闹,女人不耐烦地呵斥着,嘴里嘟囔着“讨债鬼”。对面,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跟邻座吹嘘着自己这趟南下做了笔多大的生意,眼神里满是精明和算计。他看到张建设一身灰土、满脸憔悴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带着一丝优越感,把放在小桌板上的烧鸡和白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喂,老师傅,挤一挤,让我放个脚。”一个提着巨大蛇皮袋的壮汉,粗鲁地用袋子撞了撞张建设的腿,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到了他脚边本就狭小的空间里。

    张建设默默地、几乎是顺从地把脚又往里缩了缩,没有吭声。在这里,没人关心你的过去,没人在意你的焦虑,每个人都象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着的泥沙,在拥挤和浑浊中挣扎着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

    夜晚降临,车厢里的灯昏暗下来。各种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和梦呓。寒冷从车厢连接处的缝隙里钻进来,像冰冷的蛇,缠绕着每个人的身体。张建设又冷又饿,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他拿出临走前工棚里一个老工友塞给他的、已经冷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就着军用水壶里冰凉的白水,一口一口,艰难地吞咽着。那冰冷的馒头渣划过喉咙,象是沙砾。

    他听着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单调而重复的“哐当、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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