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精诚动人也伤人_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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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 精诚动人也伤人 (第2/3页)

还能等来天地异象,如此一来,你们赌不赌?”

    “赌!”

    三位老神仙异口同声,笑声爽朗。

    输了不过是三枚谷雨钱,赢了,孙家未来百年就多出三位金丹境,运气好的,三人之中,会出现一位第九境元婴境的修士大佬。

    想必那三人也知道其中关节,只是三位都不觉得孙嘉树会赢而已。而且对于一枚谷雨钱,三人早已不痛不痒,而是要想亲自赌赢一回老龙城小财神罢了。

    孙嘉树然后笑着从袖中掏出三枚谷雨钱,依次排开放在窗台上,自嘲道:“突然发现,三位可以拿走谷雨钱了。”

    三人也不客气,纷纷运用神通术法,三枚谷雨钱凭空消失。

    修为最高,却是最后取走那枚谷雨钱的老人,正是最有望跻身元婴境的练气士。

    孙嘉树微笑不语,不再返回座位,站在窗口,安静等待陈平安从立桩中睁眼抬头的那一刻,那些价值连城的金色童子翘首以盼,小家伙们都有些疑惑,为何这个主人今天如此不爱挣钱了。

    东方天空,先是银灰色,继而鱼肚白,最后朝霞万里,红灿灿耀眼,照彻老龙城。

    然后就是天地安宁,东海旭日缓缓升起,云聚云散,并无半点异样。

    输了三枚谷雨钱的孙嘉树笑了笑,不以为意。

    三位老神仙显然心情舒畅,纷纷调侃孙嘉树。

    那位孙氏老祖来到书房,身为元婴境大佬,大手一挥,暂时隔绝书房与外方天地的联系,笑着安慰道:“如何?服气了吧,你爷爷早就说过,孙家的偏门财运,早就给你的那门神通消耗殆尽了,你啊,就老老实实挣辛苦钱吧。”

    孙嘉树唉声叹气,突然想起一事,走向屋门,与老祖告辞一声,笑道:“我去祖宅灶房老宋说一声,今天早餐,做得平常一些,不要再挥霍那些山珍海味了,反正陈平安那小子也吃不出好坏,说不定寻常腌菜馒头他还更喜欢,我就不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省钱省钱!”

    孙氏老祖笑着点头,望向老算盘上的那些个金色小人儿,老人神色有些自傲,苻家是比孙家有钱,可要说这些品相最高的招财童子,苻家不过一双孪生金身童子而已,勉强算他苻家有三只好了,孙家却有四位之多,其余老龙城四大姓,最多也就是范家从一个大王朝的亡国皇帝手中,侥幸购买了一只。

    早餐,看着陈平安狼吞虎咽那些米粥馒头就腌菜,果然比起先前胃口要好很多,孙嘉树坐在桌对面,细嚼慢咽,胃口比起往日也要好上一些。喝酒,遇上爱喝酒的,吃饭,碰到对胃口的,确实更容易酒足饭饱。

    之后陈平安返回河边真正钓起了鱼,斩获颇丰,半鱼篓老龙城俗称白条的河鱼,其余半篓,是黄辣丁、趴地虎在内的杂鱼。

    中午吃过一顿鱼宴,孙嘉树在让陈平安覆上一张易容面皮后,再叮嘱一番,再让陈平安跟随那位元婴老祖来到祖宅外边的一口池塘,孙氏老祖拂袖之后,池水如镜,里边出现一间屋子的景象,老人示意陈平安只管走上池塘水面,收起养剑葫、只背负剑匣示人的陈平安,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出,并未坠入池塘水底,而是踩在了镜面之上,只是脚底下的涟漪荡漾开来,走出数步之后,身形骤然消失,如同走入了镜面之内。

    下一刻,陈平安在屋内一步跨出,左右张望,四周正是通过水面所见的画面。

    在孙氏祖宅那边,老人看着尚未平息的水面涟漪,对孙嘉树啧啧称奇道:“这位大骊少年,好稳的神魂,好重的骨气,难怪会被刘灞桥当做朋友。”

    孙嘉树笑着摇头反驳,“刘灞桥并不是因此而将陈平安视为朋友。”

    老人又直指人心,询问孙嘉树,“那你呢?”

    孙嘉树想了想,坦言道:“到底不是相逢于患难,不如刘灞桥和陈平安。”

    镜面那边,位于老龙城内城,早有人恭候屋外,正是那位孙家金丹境神仙,他领着陈平安走出一栋广袤庭院,从侧面走出,乘坐一辆久候多时的马车,气势内敛、返璞归真的金丹境老神仙,亲自担任马夫,马车最终停在一条街巷口子上,巷口有一棵年岁不大的槐树,树底下有个一边嗑瓜子一边翻书的汉子。

    在陈平安下车后,两人对视。

    汉子默不作声端起板凳,先行一步走入巷子,孙家老人停车在路旁,并未跟随,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药铺,郑大风将板凳放在门口,让陈平安坐着,又去拎了一条过来,一时间门槛那边人头攒动,都是过来凑热闹的妇人女子,只可惜陈平安戴了一张其貌不扬的面皮,她们很快就没了兴趣,纷纷走回店铺懒散度日。

    郑大风笑眯眯问道:“既然自己打散了真气八两符,为何还要冒险来到这里?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跟少城主苻南华是深仇大恨,就不怕露馅?到时候孙家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你难道以为我会出手救你?”

    陈平安问了三个问题,“当年是谁告诉我爹本命瓷的事情?是谁害死我爹?这些跟杨老头有没关系?”

    郑大风脸色平淡,笑着反问道:“如果跟老头子有关系,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陈平安默不作声。

    郑大风用那本书扇动清风,“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老头子没掺和其中,但是我可以直白无误告诉你,老头子最早的时候肯定看到了,只是大概觉得没意义,不值得,就懒得插手。你要是因此怨恨老头子当初没出手阻拦,是你陈平安的事情,我一样不拦着你。”

    陈平安摇摇头,苦笑道:“我怨恨这个做什么,杨老头什么性格,我很清楚,从不会欠人,也不让人欠他,做什么都是公平买卖。”

    郑大风点点头,转头望向陈平安,咧嘴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省得我拼了事后被老头子打死骂死,也要一拳打烂你的头颅。”

    陈平安貌似无动于衷,又或者像是早就猜测到小镇看门人的脾性。

    郑大风扇着风,“当初那些孩子当中,且不提各自传承和阵营,我最看好杏花巷马苦玄和福禄街赵繇,以及泥瓶巷宋集薪,我师兄李二,也就是李柳李槐他们爹,猪油蒙心,最喜欢你,后来你离开骊珠洞天的种种际遇,我大致上有所了解,才发现我既看错了你,也看错了师兄,以前我觉得你们俩都是缺心眼的傻子,如今才发现是我郑大风眼瞎。”

    郑大风其实想说,其实他李二和你陈平安,才是到这里,郑大风笑问道:“你怎么不直接问齐静春?”

    陈平安果然轻松许多,以身后剑匣轻轻靠着墙壁,仰头喝了口酒,说了一句让郑大风愈发疑惑的话,“我怕齐先生会失望。”

    郑大风转头嚷嚷了一声,“梅儿,端两碟瓜子花生出来待客!”

    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笑着端出那两碟碎嘴吃食,当妇人弯腰递给他碟子的时候,郑大风故作惊吓道:“山峰压我不定能够搞清楚所谓的两个身份,万一还能顺势破开八境武道瓶颈,刚好符合卦象所言。”

    陈平安转头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郑大风,“五文钱,先欠着,你现在就算想还,我也不回收。”

    郑大风无所谓道:“五文钱,算得了什么,随便你。”

    陈平安冷笑道:“郑大风,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杨老头的规矩?先前我故意提了一嘴的,之后你说了武学和练剑一事,我看你所说不假,才顺水推舟,把这笔账两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要我送信之人,是杨老头,要你欠钱之人,也还是杨老头吧?现在是不是悔青肠子了?”

    别好养剑葫,站起身,将那只空碟子放在板凳上,陈平安对那尊阴神拱手抱拳,“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愿意道破真相,可能归根结底,还是杨老头的意思,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阴神点点头。

    陈平安大步离去。

    郑大风确实如少年所说,的的确确,悔青了肠子。

    郑大风冷冷望向那尊极有可能坏了自己大吉卦象的阴神,“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头子的意思?你最好说清楚!”

    阴神淡然道:“你猜?”

    郑大风哈哈一笑,瞬间变得云淡风轻,“你从来不会擅自行事,多半是老头子的意思了。”

    阴神讥笑道:“一个八境巅峰的纯粹武夫,神君之徒,竟然跑去相信所谓的卦象,你难道不知道哪怕范家没有动手脚,可之于世间任何人都是上上大吉,对你郑大风,会不会就是乾坤颠倒,货真价实的大凶之兆?”

    郑大风神情凝重起来,抬头望向那尊阴神,点头道:“受教了。”

    阴神对此不以为然,“既然神君愿意让你独掌一方,那你就别自作聪明,老老实实做事就是了。”

    郑大风挥挥手道:“给那少年摆了一道,又给你教训了一通,我烦得很,得离开巷子透口气。”

    阴神消逝。

    郑大风突然问道:“孙氏祖宅的异象,是不是陈平安破境引起的?”

    阴神的冰凉嗓音从墙角阴影中渗出,“应该是。”

    郑大风腋下夹书,拎着板凳和瓜子来到街巷口,再次坐在槐树底下乘凉看美人。

    一位身材高大、穿着普通的威严男子,缓缓走来,他身后是一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姗姗而来。

    男人走到郑大风身边,年轻女子站在男人身后,对那个坐在板凳上用书扇风的药铺掌柜,她充满了好奇。

    男人微笑道:“老龙城孙嘉树的面子,就只值一张遮遮掩掩的面皮。郑掌柜,看得很准。”

    郑大风转头瞥了眼男人,“苻畦,你连老龙袍都没有穿,看来不是来下逐客令的。”

    男人笑着伸手指了指身后,“我穿不穿老龙袍,在老龙城都无所谓,带着她来,才是真正诚意所在。”

    既是示威,又是示弱。

    示威是说在老龙城,苻畦不用亲自出手,就能够驱赶你郑大风。

    示弱则是身为老龙城城主的苻畦,愿意投其所好,带上一位双腿很长的女子,来到郑大掌柜眼前。

    郑大风狠狠剐了几眼女子的美腿,这才转过头,继续对着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流,“苻畦你口气这么大,怎么不一口气把云海吸进肚子里?”

    苻畦脸色难堪,然后伸手握住了悬挂腰间的一枚玉佩,这才脸色平缓下来。

    女子战战兢兢,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如此明显的怒意。

    郑大风冷笑道:“同样是生意人,你也配跟我比?”

    苻畦一笑置之,“既然郑掌柜现在心情不好,那么有些事情,苻畦稍后再提。”

    郑大风现在心情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不好到了极点。

    五文钱!

    就只是市井百姓经常过手的五文钱,却是好像压在他郑大风心头的五座大山!费尽心机,小心应对,好不容易成功骗取那少年亲口答应,不收取这笔账。郑大风其实在少年开口问出那三个问题之后,以及那句看似无心之言的“杨老头从不欠人”,郑大风就已经心知肚明,不用奢望泥瓶巷少年跟自己讨要最普通的五文钱了,这个泥瓶巷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不好糊弄!

    郑大风气得不行,使劲扇动书籍,“难怪我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家伙,小小年纪,城府深重,哪里像个少年?”

    郑大风突然停下埋怨,颓然无力道:“若是寻常少年,哪里活得到今天。”

    这个汉子长吁短叹,开始心烦意乱地翻动书籍,书页哗啦啦响动,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给那阴物一语中的,我真是自作聪明?”

    翻到了书籍一页,正是《精诚篇》,还是一些个烂大街的典故串在一起,大杂烩,然后末尾再装模作样添上几句大道理,简直就是稀里糊涂。在郑大风这种真正学问深远的人看来,若是将文章拆分开来,如同这位女子的眉眼俊秀,那位女子的粉腮醉人,其她一位美人的樱桃小嘴,处处是迷人的风景,可一旦胡乱拼凑在一起,反而不美,整体丑得不堪入目。

    郑大风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正是《精诚篇》的最后一点尾巴。

    还是些大到无边无际的空泛道理。

    “相传古之赤子之心者,往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故而正心诚意,是儒家君子的立身之本。”

    “又有道家圣人言,不精不诚,不能动人。真者,精诚之至也。这即是天下道教“真人”头衔的来历。”

    郑大风很快翻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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