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远来 (第2/3页)
码,声音因刚醒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我,张建军。帮我取消最近三天所有不紧要的会议和安排,协调最快前往阿拉善的交通方式……对,就是现在,越快越好”。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那座白墙黛瓦、临水而建的老宅里。
陈母从一场极其逼真、令人心悸的噩梦中惊醒,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心慌得厉害,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白发和单薄的睡衣。
她用力推醒身旁熟睡的丈夫,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惧和颤抖:
“他爸!我……我梦见阳阳了!就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风沙里,那风大的呀,呜呜地叫,像鬼哭一样,沙子打在人脸上生疼!阳阳就在风沙里头,穿着他那件旧蓝衬衫,被风吹得站不稳,他朝着我喊‘妈!妈!’,伸手想让我拉他一把……可我、我怎么跑也跑不动,怎么伸手也够不着他……眼睁睁看着风要把他卷走了……”
她的话语破碎,带着哭音,仿佛还沉浸在梦魇的恐惧之中。
话音未落,床头柜上那部老式固定电话,如同撕裂宁静的利刃,骤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铃声,打破了黎明时分水乡特有的静谧。
陈父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伸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张教授打来的,声音沉重、简练,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告知了金川村遭遇特强沙尘暴袭击、村庄损毁严重的情况,并强调陈阳人没事,只是村子毁了,他和几个同学正准备赶过去。
挂了电话,陈父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妻子那双充满了惊恐和询问的眼睛,用尽可能平稳、却依旧掩不住沉重的语调说:“是张教授。金川村……出了很大的沙尘暴,百年不遇。
儿子应该没事,但是……村子基本毁了。”
陈母听到“儿子人没事”时,刚松了一口气,但“村子毁了”几个字又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腿一软,直接从床边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捂住脸,压抑不住的呜咽从指缝间漏出,肩膀因抽泣而剧烈地颤抖着。那是她儿子扎根奋斗的地方啊!
几分钟后,她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用手背擦掉眼泪,默默起身,开始机械地、却又异常迅速地收拾简单的行李。
上午十点,首都机场T2航站楼,国内出发大厅人流如织。
喧嚣的环境中,一群从不同方向匆匆赶来、却怀着同一份焦灼、奔向同一个目的地的人们,在此刻,如同被命运牵引般,终于相遇。
苏晓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看起来无比沉重的专业登山包,里面是她连夜从实验室和24小时药店搜集来的各种急救药品、无菌纱布、绷带、消毒液和简单医疗器械,背包的重量让她单薄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脸上带着奔跑后的潮红和未干的泪痕。
陈静拖着一个看起来就无比结实耐用的RimOWa行李箱,里面除了必要的个人物品,更装着充满电的多个大容量备用电源、一部昂贵的卫星电话、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她通宵未眠整理的详细紧急物资清单、各方救援联络方式和初步的援助方案。她精致的妆容依旧,却难以完全掩盖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深切的忧虑。
杨桐桐则背着一个硕大的多功能双肩背包,里面塞满了她在机场便利店能买到的所有高能量即食食品、巧克力、瓶装水和基础生活用品,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明显是刚刚打包好的纸箱,里面装有应急药品、暖宝宝、手电筒等物资。
陈阳父母也拖着两个大的行李箱,里面同样装满了采购的生活必需品。
“还是……还是联系不上穗儿……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
苏晓一看到两位姐姐,一直强忍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眼圈又红又肿,显然从得知消息后一路都在哭泣和担忧。
陈静立即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苏晓微微颤抖的身体,同时也将走过来的杨桐桐一起揽入怀中。
她的怀抱并不算十分温暖,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坚定力量。
她的声音因熬夜和焦虑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和果断:“我都查过了,受沙尘暴后续影响,所有直飞阿拉善的航班全部取消了。没关系,教授已经联系好了车,我们先想办法到离金川村最近的驻地汇合,再一起想办法进村!”
就在这时,张教授匆匆赶到了汇合点。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件在实验室里沾了些许泥土和植物汁液的白大褂,额上还带着因为奔跑和急切而渗出的细密汗珠,花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都到了?好,好!”
他扫视了三个女孩和陈阳父母一眼,目光在她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感慨万千,没有多余废话,直接说道,“我们直接去高铁站,车已经安排好了在门口等。我们先乘火车到阿拉善,再转车到离村最近的驻地,跟当地刚刚成立的应急救援指挥部汇合,然后无论如何,想办法进村!”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担忧,但那双阅尽风雨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异常坚定的、要与灾难抗争到底的光芒。
下午三点,通往金川村最近驻地的公路旁,一个简陋的休息区。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内心的焦虑,清晰地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环境的变迁,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正在靠近那片受伤的土地。
陈父望着愈发荒凉的景致,紧紧握着身旁妻子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安慰和力量,却发现自己的手心也同样一片冰凉,甚至渗出冷汗。
休息区里,一辆长途大巴的电视正循环播放着关于金川村沙尘暴的最新航拍新闻。主持人沉痛的声音介绍着灾情的严重性。
画面掠过一片又一片几乎被夷为平地、难以辨认原貌的废墟,黄沙覆盖了一切,只有些残破的木梁和砖石倔强地探出头来。
陈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怀里的背包带子。
突然,当镜头扫过一处塌陷的院墙时,她发出一声凄厉得几乎不似人声的尖叫:“阳阳!!那是阳阳的院子!我看见他的蓝衬衫了!就挂在那半截断墙上!!”
只见画面中,一堆残砖碎瓦旁,一根歪斜的木桩上,依稀挂着一抹熟悉的蓝色,在漫天黄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格外脆弱。
那抹蓝色,正是陈阳离家时穿走的那件衬衫的颜色!
极度的惊恐和担忧,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这个本就心力交瘁、一路强撑的母亲。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晕厥在丈夫及时伸出的臂弯里。
“玉芬!玉芬!”
陈父焦急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周围一阵忙乱。
张教授和几个女孩也立刻围了上来,掐人中、喂热水、寻找休息区的工作人员帮忙。
好一会儿,陈母才缓缓苏醒过来。
她眼神空洞地茫然四顾,仿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几分钟后,意识逐渐回笼,巨大的悲伤和担忧再次席卷了她。
她没有再哭喊,无声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她苍老的脸颊滑落,迅速浸湿了衬衫前襟的布料。
傍晚六点,距离金川村最后五公里处。
车被迫停了下来。不是路况不好,而是根本没有路了。
前方,一座巨大的、新形成的流动沙丘,像一道从天而降的黄色巨蟒,彻底掩埋了原本就崎岖的土路,阻断了通往村庄的最后希望。
夕阳的余晖给沙丘染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色,却更显得前路的绝望。
张教授第一个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没有招呼其他人,径直走到车队后备箱,抢过一把不知道谁准备的铁锹,二话不说,就开始奋力铲除挡路的流沙。
他的动作或许不如年轻人那样迅捷有力,甚至因为年纪和疲惫而显得有些笨拙,但他弯腰挥铲的那份决绝、那份与时间赛跑的急切,却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勇气。
大家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纷纷下车,寻找一切能用的工具,甚至用手,加入到了清障的行列。
很快,一条人力组成的传送带在沙丘前形成,一铲铲、一捧捧的沙土被传递到后方。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沙土落地的沙沙声,汇成了一曲与自然抗争的悲壮乐章。
“看!那边!有车灯!好多车灯!”
正在奋力铲沙的杨桐桐突然直起腰,指着沙丘后方遥远的地平线,激动地喊道,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剧烈颤抖。
远处,卷起的沙尘中,出现了几盏异常明亮、稳定移动的车灯,紧接着,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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