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去留_拾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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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去留 (第2/3页)

点绿色,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只要我们能想办法,加固沙障,引水改良土壤,未必不能把这块地守住!教授不是说过吗,事在人为!等试验田成功了,我们就能带着乡亲们种更值钱的经济作物,金川村就能真正活过来,不再靠天吃饭!到时候,年轻人就不用都往外跑,村子就有希望了!穗儿,我们一起,肯定能行!就像我们之前一起克服那么多困难一样!”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热的光,那是理想和信念的光芒,纯净而滚烫,几乎能灼伤人。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握拾穗儿的手,寻求那份他一直依赖的支持和温暖。

    拾穗儿却始终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关节处泛出白色。

    听到陈阳那充满激情和希望的话语,她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

    她何尝不怀念那些并肩奋斗的日夜?何尝不珍视他们共同浇灌的心血?试验田里的每一株苗,都像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前天那场毁天灭地的沙暴,彻底击碎了她对这片土地“可控”的幻想。

    那咆哮的狂风,那瞬间坍塌的土墙,那弥漫在口鼻中的、令人窒息的沙土味道,还有村民们惊恐的哭喊、受伤后痛苦的呻吟……这一切都像噩梦一样,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挣扎,还有对陈阳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的担忧,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带着千斤重量。

    “陈阳,我……我知道你舍不得试验田,我也舍不得啊!这里的每一寸土,都有我们的汗,我们的盼头……可是……王旗长说的风险,是真的啊。前天那场沙暴,你忘了有多可怕了吗?天昏地暗,房子像积木一样塌下来……李奶奶家的房子,就在我眼前……塌了……要不是部队来得快,我们……我们可能都……”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末日般的景象,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苍白,“我怕……我真的好怕。怕的不是自己出事,是怕乡亲们,怕小石头他们那么小的孩子……万一,万一再来一次,我们赌不起啊!陈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我不想……不想有一天,我们要在这片我们亲手拯救的土地里,挖出……挖出亲人的……”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猛地抽回了被陈阳触碰到的手,仿佛那温度会烫伤她冰冷恐惧的心。

    这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像一根冰冷尖锐的细刺,瞬间扎进了陈阳的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再看向拾穗儿泪流满面、充满恐惧的脸,一股混合着失望、焦急和不被理解的委屈猛地冲上心头。他无法接受,曾经那个和他一样坚信能改变这片土地、眼神里闪着同样光芒的拾穗儿,此刻会被恐惧彻底压倒。

    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抖,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穗儿!你看着我!你难道……你难道都忘了阿古拉奶奶临走前,是怎么拉着咱俩的手说的吗?!”

    “阿古拉奶奶”这几个字像一道无声的霹雳,瞬间击穿了拾穗儿所有的防御。

    她的哭泣戛然而止,整个人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几乎无法承受的悲痛。

    那个午后,奶奶的手枯瘦却温暖的触感,帐篷里昏暗的光线,还有那断断续续、却字字砸在心上的嘱托……一幕幕场景裹挟着沉重的情感呼啸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陈阳的情绪也彻底决堤,眼泪涌了出来,但他倔强地不让它掉下,声音哽咽却执拗地追问:“奶奶把她的念想,把这片土地最后的希望,都托付给咱们了!她相信我们能让她守了一辈子的地方再绿起来!可现在呢?沙暴刚过,我们就要走?就要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把她的根就这么扔在这黄沙底下吗?!那我们成什么了?我们对得起奶奶闭眼时看着我们的那份信任吗?!”

    他没有重复奶奶具体的言语,但那未尽的话语、那份沉甸甸的托付,比任何详细的描述都更有力量,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拾穗儿的心上,也压在了整个去留抉择的天平上。

    拾穗儿被这直击灵魂的质问钉在了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古拉奶奶的期望和眼前残酷的现实在她脑中疯狂撕扯,一边是沉甸甸的诺言,一边是血淋淋的恐惧。她最终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身体软软地滑落,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

    陈阳看着拾穗儿彻底崩溃的样子,胸口堵得发痛。他明白,自己搬出奶奶,近乎是一种残忍的逼迫。

    他痛苦地别过脸,仰起头,用力眨回眼中的湿意。

    阿古拉奶奶的期望,像最沉的枷锁,锁住了“离开”的脚步,也让“留下”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两人之间的争执,此刻陷入了一种充满悲伤与无助的沉默。

    帐篷的另一角,张教授正面对着苏晓、杨桐桐和陈静三人。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头发更显凌乱,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他听着三位年轻人理性而冷静的分析,久久不语,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地面。

    苏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专业和客观,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抿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作为医生,她见惯了生死,但面对这种群体性的艰难抉择,她依然感到沉重。

    “教授,我完全理解您和陈阳对试验田的感情。那不仅仅是块地,是你们的心血和希望。但是,我必须从最根本的安全角度出发。搬迁,是目前情况下最理性、风险最低的选择。我昨天逐一检查了受伤的村民,有好几个都是被坍塌的房梁和墙体砸伤的,万幸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原址的建筑结构经过这次沙暴和地基松动,已经非常不稳定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继续留在这里,等于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置于不可控的风险之下。我们……不能拿人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感情上再不舍,也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却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温情掩盖下的残酷真相。

    杨桐桐站在苏晓身边,一向活泼的她此刻脸上写满了严肃和关切。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翻看着里面记录的金川村日常和沙暴后的惨状,声音低沉:“教授,苏晓说得对。故土难离,这是人之常情,我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最能感受到大家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每一张笑脸,每一道皱纹,都和这里的一草一木连着。可是,人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关于未来的生计,我们可以想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新村那边,我可以立刻联系我认识的企业和社会团体,募捐一批现代化的农具,或者帮大家把沙枣、羊毛这些特产,通过电商平台卖出去,讲故事,打造品牌。只要我们人在,心齐,希望就在,未必不能闯出一条新路来。留下,可能是守着过去的念想等一个渺茫的希望;离开,或许是放弃过去,但更是为了拥抱一个更安全的、可以重新创造未来的可能。”她的语气充满了鼓动性,试图在绝望中点燃新的火苗。

    陈静抱着胳膊,她总是显得最为理智和干练,此刻更像一个冷静的分析师。

    “教授,我已经和县里的相关部门初步对接过了。移民新村的规划很完善,标准化的住房、配套的学校、卫生院都在同步建设,而且政策补贴也很到位,能够保障大家未来几年的基本生活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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