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实_终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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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现实 (第2/3页)

热闹的兴奋。林薇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又气又窘:“你胡说八道什么!神经病啊!”

    “神经病”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猛地插进了简忧心口的锁孔,拧开了一个她一直试图压抑的黑洞。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都在瞬间被扭曲、放大。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视野边缘开始闪烁起彩色的、不规则的光斑。她好像听到了尖锐的耳鸣,又好像听到了很多人同时在很远的地方大笑、争吵。

    她死死盯着林薇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想再说点什么更恶毒的话,想撕碎那层精致的伪装,想让她也尝尝这种被当众羞辱、被逼到角落的滋味。但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用那种冰冷、燃烧、近乎疯狂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林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低声骂了句“不可理喻”,悻悻地换了个远离她的位置。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简忧挺直了背,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端着盆,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水房。她的脚步很快,很急,像是在逃离什么,又像是要去追赶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兴奋和极度空虚交织下的生理反应。

    早读课,教室里书声琅琅。简忧坐在座位上,面前的英语课本摊开着,但那些字母像一群黑色的蝌蚪,在她眼前游动、分裂、重组,根本无法捕捉含义。她尝试集中注意力,但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一个个毫无关联的念头间疯狂跳跃:从水房里林薇涨红的脸,跳到初中时陆晏江回头说“历史都学不好真奇怪”时那无意的嘴角,再跳到母亲在电话里那句“别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不努力”,然后又毫无征兆地想到窗外那棵银杏树,顶端的叶子是不是已经黄透了?如果现在从楼顶跳下去,下落的过程中能不能数清一共有多少片叶子?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冷,随即又是一阵燥热。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种危险的幻想甩出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传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让她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扭曲的清醒。

    同桌的男生,那个叫陆沙的、声音沙沙的男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你没事吧?脸色好白。要不要喝点热水?”

    简忧低头看着那张纸条,上面工整的字迹此刻显得无比碍眼。这种廉价的同情和关心,在她看来虚伪透顶。谁需要他的热水?谁需要他假惺惺的问候?她猛地一挥手,将那张纸条扫落在地,动作大得让旁边的同学都侧目看来。

    “别碰我!”她低吼道,声音因为压抑而变得嘶哑难听。

    陆沙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弯腰捡起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书桌里。然后,他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地远离简忧,仿佛她是什么危险的传染源。

    简忧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但快意之后,是更深、更冰冷的空洞。她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缩进一个无形的、长满尖刺的硬壳里。外面的读书声变得遥远而模糊,她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和血液流过太阳穴时发出的、嘶嘶的风声。

    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复杂的函数题,逻辑清晰,板书工整。若是以前,这是简忧少数能稍微集中精神的科目。但今天,老师的语速在她听来慢得令人发指,每一个停顿都像是在故意折磨她的耐心。那些曾经熟悉的公式和符号,此刻变得面目可憎,像一个个嘲讽的鬼脸。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用指甲抠刮桌面边缘的木屑,发出细微但刺耳的“嚓嚓”声。前排有同学不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注意到了那道目光,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抠得更用力,甚至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她的思绪又飘远了。她想起高一那个暑假,在校外补习班,她的成绩有过短暂的回光返照。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以为可以通过努力爬出深渊。她甚至幻想过,在新学期,或许能以一种稍微从容一点的姿态,远远地看着陆晏江。但开学第一天,那个与女生并肩而行的背影,轻易地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那点微弱的、用以自欺的光,熄灭了。

    “……所以,这个变量的取值范围需要特别注意……”数学老师的声音忽远忽近。

    “范围?”简忧在心里冷笑,“我的世界还有什么范围?只有一个不断下坠的深渊罢了。”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站起来,大声打断老师,质问这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和符号到底有什么用?能解决失眠吗?能阻止胃痛吗?能让她不再听到脑子里那些吵闹的声音吗?

    她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里那股躁动的能量在横冲直撞,寻找着出口。她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觉得自己会当场爆炸,化作一地碎片。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天空是一种病态的、灰蒙蒙的蓝色。一只鸟孤独地飞过,轨迹歪歪扭扭。她看着那只鸟,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那只鸟的翅膀并不是在扇动,而是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而它发出的也不是鸣叫,而是一种无声的、尖锐的嘶喊,穿透玻璃,直接刺入她的鼓膜。

    那嘶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最终与她脑子里的喧嚣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噪音。

    她猛地用手捂住了耳朵,深深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

    世界,请安静一点。或者,干脆彻底毁灭吧。她在那片震耳欲聋的寂静中,绝望地想。

    她伸手去掏,指尖触到的却不是预想中草稿纸的粗砺,而是一种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摸到了一块在阴凉处放了太久的香皂。她捏住那东西,把它从塞满杂物的笔筒里抽了出来。

    是一管崭新的、未拆封的固体胶。通体蓝色的管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简忧捏着这管胶水,愣住了。她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个东西。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她费力地想要拾起,却只抓到一片空白。是母亲塞进她书包的?还是某个她神游物外时,无意识地从文具店货架上取下,又浑浑噩噩地付了钱带回来的?

    管身上印着白色的字样:“强力粘合,不留痕迹。”

    不留痕迹。她盯着这四个字,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真的可以不留痕迹吗?像从来没有裂开过一样。她把胶水放在书桌上,那抹蓝色在杂乱的书本间显得格外突兀,像一个闯入者。

    起床铃的余威还在空气里震颤,宿舍楼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发出各种沉闷的响动。简忧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冲去水房抢占位置,她只是慢吞吞地套上校服。衣服带着隔夜的褶皱和微潮的气息,贴在皮肤上,并不舒服。她走到窗边,没有完全拉开窗帘,只是从缝隙里望出去。

    天光是一种浑浊的、介于灰与白之间的颜色,像脏掉的牛奶。楼下那棵银杏树,顶端的几片叶子确实黄了,但不是那种灿烂的金黄,而是一种憔悴的、带着褐斑的枯黄,在沉闷的空气里了无生气地耷拉着。并没有风,叶子却有一片晃晃悠悠地栽了下来,下落的过程慢得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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